——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无所不能,无所畏惧之后。
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和荒唐,如同那个荒唐的夜晚一样。
皇帝一开始以为剑客是个俗人,和武林中那些沽名钓誉墨守成规的武者没什么不同。
可是他竟然敢对当今的天子做出这等强迫之事,用那张不沾染人间烟火的脸,做着世间最放浪形骸之事,皇帝耻辱之余,竟然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。
他觉得剑客的骨子里和他有一些相似,他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。
剑客想要压制反噬的内息,只说了声得罪便暗算了他,在小亭子里就要了他的身子,把什么世俗礼法都扔在脑后,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。
他这个人人惧怕的皇帝,在剑客眼中并没有什么威慑力。
剑客同样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,他已经抛却了尘世的羁绊和强烈的情绪,爱与恨都变得很淡薄。
就像他那天吹奏的阳关三叠,分明是一首送别之曲,却被他吹奏的平缓淡漠,似乎只是个局外人,以旁观者的视角在观看别人的生死离别。
他只做想做的事情,觉得这一件事情有必要去做,便动手去做,而不是出于某种强烈情绪的驱使。
如果说皇帝的心是被黑暗摧毁后的废墟,那剑客的心就是一座庙。
庙里人来人往,有人在雨天来庙里躲雨,有人在长途跋涉后来庙里歇脚,有人在风雪飘扬的夜晚来庙里躲避风雪,不分善恶,不分老幼,寺庙里的石佛就静静矗立在那,给他们一时的庇护,直到他们离开。
一个月后,皇帝批阅完奏折回到寝殿歇息,今天正是月中,一轮圆月挂在苍穹上,皇帝蓦地想起那个荒唐的夜晚,天空上也挂着一轮这样的圆月。
那一晚月色如霜,照亮着剑客情欲交织的眼眸,皇帝有一瞬间的恍惚。
他回到寝殿,刚刚躺在龙榻上歇息的时候,寝殿的窗子被推开了。
明黄色的纱幔后多了一个高大的影子,皇帝的心重重一跳,从龙榻上坐起来,掀开了垂落的纱幔。
是那个放肆的剑客,穿着宽博的白衫,长发被一根白色的发带束在脑后,手里拿着那只木箫,站在床榻前平静地望着他。
皇帝愣了愣,他觉得自己应该愤怒才是,可是这会的心情却是十分古怪,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。
就在他怔愣的时候,剑客走上前,带着厚茧的指腹剥落了皇帝身上的衣衫,大半个雪白的肩膀都露在了外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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